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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话酒:有滋有味,就像绵绵长长的好日子!

作者:李左 发布时间:2019-02-08 11:28:29 浏览次数:

作者:李左
 
  几年前在《荷韵》上看到学生写的“酒文”,真是文采斐然,现在的孩子条件好,学的深见识广,真的很棒。酒里有人类文明的足印,酒里有大乾坤,清冽冽的一泓能映出色彩斑斓。不由得想起骑行时常闻到的那一路酒香了。酒这玩意,是吃还是喝,说不尽呢,就像这绵绵长长的日子,有滋有味着呢。
  “冠盖满途车骑的嚣闹,不及千年后你的一首,水晶绝句轻叩我额头。”崇拜一个人自然会关心他的全部,“树敌如林,世人皆欲杀,肝硬化怎杀得死你?”莫非余光中先生认为李太白的死跟饮酒过度有关吗?余先生是从“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得出的猜想吧?
  可是,唐宋季流行饮酒赋诗,诗人们却多是长寿的呀。自称“醉吟先生”的白居易活到七十四岁,“集中十九从军乐,自古男儿一放翁”的陆游“毕生嗜酒如命”,吃酒的诗就写了几百首,他在一千多年前就活到了八十五岁!“人生最乐事,卧听压新酒”,不知道新酒是怎么“压”出来的,但给人感觉古人视酒如同一种“软食品”。
  古人的文章里鲜有因酒致病的说法,但因酒成事误事的例子倒是不少呢。《水浒传》里景阳冈武松打虎的故事,是属于成事的。武松到底是练武的壮汉,酒似乎激发了他的“潜能”,最终“把不可能变为可能”,经罗贯中一渲染成就了一段千古美谈。但这显然是不可复制的,酒让人迷离,倒是壮了怂人胆了,可是没那实力是不行的,只能“咿咿呀呀”胡侃海吹,把平时不敢说的说了,平时不敢做的做了,碰巧也能成事但怕是误事坏事的多。
  我读到《水浒传》的这段,竟发现了一样“稀奇”:古人的酒是拿来“吃”的。武松吃了十八碗酒和肉,这就是一顿晚饭了。我怀疑酒是不是当成粥吃了,武松吃了二斤熟牛肉,还要再吃,如果吃米粥、棒面粥都是不搭的,也是吃不下那么多肉的,吃粥只跟“就小菜”配,或者是山东煎饼裹韭菜大葱什么的吃,几斤的牛肉要下肚就只能“就酒”了。所以那时候武松“啖肉”时吃的酒,是不是就相当于现在人们吃煎饼包子馒头时喝的粥?
  酒是拿来“吃”的,还有别的佐证。“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歠其醨?”两千多年前楚人吃酒糟饮薄酒,酒糟即使不算酒,也足以说明酒是粮食做的,酒是粮精,粮是吃的,酒自然也是吃的,或者说酒是“佐吃”的。酒可以助消食,增美味,化气氛,调感情。
  《水浒传》“智取生辰纲”里的吃酒更是与“吃茶”一般了。且看施耐庵是怎么写的:……众军看见了,便问那汉子道:“你桶里是甚么东西?”那汉子应道:“是白酒。”众军道:“挑往那里去?”那汉子道:“挑去村里卖。”众军道:“多少钱一桶?”那汉子道:“五贯足钱。”众军商量道:“我们又热又渴,何不买些吃?也解暑气。”……这七个客人道:“你这鸟汉子也不晓事!我们须不曾说你。你左右将到村里去卖,一般还你钱,便卖些与我们,打甚么不紧?看你不道得舍施了茶汤,便又救了我们热渴……众汉吃的是“白酒”,可分明就是“茶汤”。
  吃酒跟吃饭吃菜比,肯定是“不禁饿”,营养又不如汤。但吃酒能解渴活血,又能让人晕乎乎的舒服解闷,干苦力活的男人吃酒还能让肌肉放松解乏,吃酒还能让男人们多吃肉有力气。古人的“肉饭”做得可能远没有今人精细,囫囵吃那么多半生不熟的肉没有酒怕是不行的,既消化不了又容易染上肉里的病菌,粮食提炼出的酒里除了“酒精”还会有其他很多成分,也许还起着某种酸碱平衡的作用呢?古代汉子的吃酒就像草原牧民的吃茶,都是“生活必需品”。
  有的时候从“刘项从来不读书”的市井或庄户里听来的也有可能是口口相传下来的“古物事”,淮安“渠南”人讲的“吃酒”说不定就是“古代汉语”呢?在渠南人家,主人很热情地招呼“这酒不丑,多吃没事”,我脑子里就想起“小画书”《智取生辰纲》了,小时候看了无数本“小画书”,它们既是我的语文启蒙读物,又是我的绘画教材,上小学时有段时间家里的墙上贴满了我画的画。
  人不仅吃饭,吃酒,连烟都吃,那舞动在空中的虚无飘物竟也可以作入口之用!人类的进化史首先就是史诗般辉煌的寻吃史吧?有的地方还说“吃咸”,我开始不懂,明明是丰盛的一桌子菜怎么叫“咸”呢,后来想想可能跟“过去没得吃”的有关。对于酒,现在大多都叫“喝”了,尽管吃和喝用在这里可能是同一个意思,但我还是觉得“吃酒”这种说法可能离“原酒”“庶几乎近矣”。
  古代酒的好孬是怎么分的呢?没看过这方面的文章。但“一举累十觞,十觞亦不醉”,应当说明“吃”的是好酒吧?“青眼聊因美酒横”,待酒竟如待人,还像阮籍使“青白眼”?想想也说得通,酒有酒德,人有人品,美酒亦如美德,黄庭坚真是讲究人啊。“莫道农家腊酒浑”,浑酒不同于“薄酒”吧?“薄酒”又薄在哪里呢?不过只要是“纯粮酿的”,浑酒就浑酒吧,只管“将来吃”就是了,把里面没有滤干净的醪子糟子啥的来个“海底捞”,说不定是好东西呢。
  “樽酒家贫只旧醅”,旧醅不是“老坛陈酿”吗?家贫反而有陈酿?可能是去年的酒没舍得吃,而今年粮食打的少又没舍得拿来酿新酒吧。喜欢“醅”这个字,给人一种敝帚自珍的用了心的感觉,让人想吃。常听人说酒分酱香和浓香,这是卖家的“行话”。消费者不如按自己的感觉来分,有的酒喝了上头杵胃,这样的酒也许就不适合“吃”了。分类还是必要的,能让人往时间隧道里去溯本求源有所感悟,酒的发展也要深植于历史文化科学的厚重土壤吧。
  酒的异化是自古有之的,不是有古代帝王忌惮臣工们经常聚集吃酒吗?以酒会友是人之常情。但如果有察言观色成了精没有灵魂的鬼怪抱腿借势邀酒而披上画皮,把局搅浑了,还赚人夸,这就不好了。酒是小人的幌子。“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古之贤者深知其坏处,故以“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作为是小人还是君子的评判标准。
  我理解酒的概念是属于历史的范畴,是时间的女儿。即使现代的酒家卖酒也喜欢强调“古法酿造”,酒是“糊涂账”,收了粮食,经过许多道工序,又是蒸又是酵又是醅又是压的,好孬就凭大师傅的感觉。大概没有几个人寻“分子酒”的,也很少听说酒是经过解析之后按化学反应方程式制造出来的,“摩尔”在酒王国里没人理他。酒既然是粮食酿的,不同的酒其本质上是没有太大区别的。
  喜欢吃馒头还是面包那是从小养成的,口感是一个人的身份证,是一种叫乡愁的东西,能让人记得自己从哪来。不管是馒头还是面包,都是拿面做的,虽做法不同,主要成分是差不多的,都一样的养人。如果一定要细分不同地方酒品的不同,那就与不同地方的土壤、水、空气、气候、植被等等有关了,再往前推一步,跟岩石、地质构造必定也有关系,因为水土的成分是跟岩石“走”的,岩石圈是基础。
  上学的时候,读过苏东坡千里带水的故事,说苏东坡被贬黄州的时候,王安石请他从长江三峡的中峡取水带到京城来泡茶。结果苏把下峡的水取回来了,等水煮开泡上茶,王安石一看就说这不是中峡的水。泡茶如此,酒之于水就不用说了。
  当然酒终究是人工劳作的产物,人的因素对酒品来说必定也是很重要的。有人说,食堂里的饭菜之所以“不好吃”,是因为师傅们做饭菜时候的心态是在完成一项任务,而家里亲人做饭菜的时候是想着如何让至亲至爱的人吃的开心吃出家的味道,蒸腾着热气的锅灶间氤氲着的是浓浓的情是长长久久的好日子。此话虽然有点“过”,但也不无道理。酿酒何尝不是这样的呢?其实只要坊间有“爱”,无论是食堂里的菜还是工厂里的酒都会让人吃的可口可乐的!
  酒之于粮食,可比玉之于石头,酒是粮之精,玉是石之灵。但二者的使用价值有不同,酒有“实在用处”,比如消毒、治疗、饮用等等物质作用,玉的作用主要就在精神方面了。比如君子佩玉,玉好看,可供赏玩等。酒和玉又有相同之处,经人“玩弄运作”之后都能成奢侈品、利益交易品,甚至成了罪恶的渊薮,这就“坑”了。
  吃酒有讲究,连坐席都有讲究,酒礼是“礼”的一部分,“礼”要合“中庸”,这不是几句话可以说完的了。我就见过因为座位和敬酒的原因“打起来”的。请客吃饭主家常常“讓”人:“欢喜怎样怎样,不要拘礼呢。”客人常常回:“那亦能呢?”然后边吃边愉快地“插呱”。酒喝到兴头上免不了“划拳”,什么“巧七拳嘞”、“八仙拳嘞”,小孩子看的津津有味,“生活感”十足,特别热闹有意思。
  品酒也有学问,但浅尝是不行的吧?且不说浅尝易受身体状况和情绪等干扰,你半斤的量,不喝到八两,不醉倒,如何能知道“这酒到底怎么样噻?”就像站在干滩上对着水里的人谈游泳一样,你这边头头是道的,而真正耍过水的人上了岸,可能因呛了水受了累一时半会顾不过来说,或体悟太多反而“茶壶倒饺子”讲不出多少了,亦或曾经沧海难为水,“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了也未可知。心想打鱼就下河,要知水性需扎猛,也许这样才能品出酒的真滋味吧。
  一起跑马拉松的朋友里,大多是不赞成多喝酒的。这个我了解,酒喝多了身体会发“糠”,马拉松就跑不下来了。“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走,吃酒去。
  美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哟!